安隐将杨琪在水桶里泡了一晌午的西瓜捞了出来,刨开后分与大伙儿。
凉水里头过了一遍,西瓜变得冰甜可口,十分消暑。
“这个瓜,比早上那几个好吃多啦!”耶律胜一鼓作气,将手里的西瓜啃得只剩下不见红瓤的瓜皮。
想起早上的事,杨琪登时就没好气。那耶律胜不仅贪吃,而且吃得又多,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!
一个西瓜七八个人分,光耶律胜一人眨眼间就吃了四分之一。
安隐定定的看着他,“胜,去将爷的夜壶拿溪边涮涮。”
“这不有那小丫头片子么,叫她去!”耶律胜不服气。
安隐瞪他,“爷都没意见,你敢有意见?”
耶律胜看了南爷一眼,似乎是希望他能出言抱不平,最后见是没希望了,便嘟嘟囔囔带着一片西瓜走了。
有人为她出气,杨琪自然快慰无比,再啃一口西瓜,都觉得比之前甜得多。
“爹爹……啊呸呸!这都离了沙家寨,我这嘴咋还那么贱!”杨琪小手拍着嘴。
由此可见,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。
“就你嘴无遮拦,什么不敢叫?”即便是说教,安隐的口吻里也带着宠溺的味道。他轻轻一笑,又道:“你可知道,你这一声爹爹,将爷叫老了多少!”
杨琪脱口道:“他本身就老大不小了。”
这话背后说一说也就罢了,这丫头竟当着南爷的面说出来了,丝毫也不忌讳。
“胡说八道!”安隐作势打她,不过是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,以示惩戒。“爷还没娶亲呢!”他眼中忽然多了些许感伤的情绪,就连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,又喃喃自语似的,“爷跟我过世的儿子一般大……”
明明是炎炎夏日,气氛忽然变得冷清。
熟悉安隐的人都知道,他膝下就一个独子,却在前两年与宋军交战时,死在了战场上。
然而祸不单行,安隐的妻子不堪丧子之痛,郁郁寡欢了一年终于病逝。
沉闷之中,杨琪凑近安隐,带着试探,“你今年贵庚?”
“四十有二。”安隐如实相告。
杨琪瞪大眼睛,不敢置信地抽了一口冷气,那挺直的小身板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。
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,“狗蛋他娘明显比你小,你居然叫人家大姐,真不害臊!”
此话一出,惹得众人哄堂大笑,一扫之前的抑郁气氛。
从安隐的样貌,看不出他实际的年岁竟也不小。他也知道自己是个老妖怪,经常拿这个给人出难题。
南爷开怀不已,笑声爽朗。他还是头一回见安隐露出窘迫的模样。
下一刻,只听杨琪又说道:“南大爷若是多笑笑,就不会显得那样老气了。”
“咳咳!”南爷被点名,全然没有心理准备。他啼笑皆非,“你竟说我老气?”
他今年不过十八,正是意气风发的年华。杨琪当他是一只脚已踏入棺材的老头子么?
不过仔细想想,自打杨琪唤他爹爹,沙家寨中除了熟知医理的小三哥揭穿了他们之外,旁人压根儿没怀疑过他们的关系。
难不成他看上去真就那么老气……
南爷无比郁闷,狼狈的转移了话题,“你方才唤我,要说何事?”
迎上他探究的目光,杨琪心情忽然变得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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